两个文明古国展开跨时空对话 记者提前探营上博古埃及文明大展 揭示文物背后的故事 2024-07-17 来源: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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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博门前的美内普塔站像。记者 赖鑫琳 摄

  记者 简工博

  上海博物馆人民广场馆南门广场正中,高达2.4米的美内普塔站像已被安置进入玻璃展柜。昨天,工作人员紧锣密鼓地进行最后的微调布置。

  不少进出上博的观众被法老神秘的微笑所吸引,驻足观看。“金字塔之巅:古埃及文明大展”开放在即,这是有史以来全球规模最大、亚洲最高等级的古埃及文物出境展,也是中国官方博物馆首次与埃及政府合作,全面揭秘古埃及文明及其最新考古发现的大展。

  展览20万张早鸟票提前售罄,暑假预约也几乎全满。包括788件古埃及文明不同时期珍贵文物在内的800余件展品目前已全部就位。距离中国时空如此遥远的文物,为何能激发观众的观展热情?昨天,记者提前参观了展览第一部分“法老的国度”。

  奇特造型中的神话寄托

  上博人民广场馆一楼的展厅被布置成深蓝色与金黄色交织的空间。“我们是从古埃及人的宇宙观开始讲起。”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展览首席策展人颜海英介绍,“法老的国度”以古埃及人根植于自然地理环境的宇宙观映射——众神的世界引入,呈现出一部浓缩的古埃及文明史,展出古埃及人的宇宙观念、社会秩序、文字书写、工匠技艺、墓葬习俗等,涵盖从社会制度、日常生活到精神世界的各方面。

  走近展厅入口处圆形展台,目光会被那些极具古埃及特色的文物所吸引:展开双翼的金色鹰形护身符、趴在金色底板上的蓝色玻璃圣甲虫、有着细长眼线的荷鲁斯之眼、将国王守护于自己胸前的鹰神、身姿精干矫健头颅高昂的阿努比斯像……这些生成于数千年前的精美文物形象,至今仍影响当代社会。

  其中一件文物造型十分特别:头戴冠饰的男子形象昂起头,整个身体却仍趴在地面上。这尊来自公元前664年—前525年的复活的奥塞里斯像,描绘的是神话传说中古埃及第一任国王,也是古埃及冥神奥塞里斯复活的场景。颜海英介绍,古埃及神话中空气分开天地,天地则生下四个孩子,奥塞里斯就是其中之一。但他两次被弟弟塞特谋害,妻子伊西斯又两次将其复活。在这件雕像的旁边,还展出了多件与奥塞里斯相关的文物,比如奥塞里斯与妻子伊西斯、儿子荷鲁斯一起的奥塞里斯三神像。在颜海英看来,这些承载神话内容的文物,显示了古埃及秩序的建立,从早期的自然秩序走向王权的诞生。

  文物记录历史与生活

  展厅两侧端坐着不同时期的古埃及国王雕像,行走其间,仿佛进入古埃及的历史长河。

  其中一件深色花岗闪长岩的法老雕像让人印象深刻。这位国王头戴冠饰,胸前刻有装饰纹路,双手垂于身前。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表情:与许多法老雕像面露微笑不同,这尊雕像表情严肃,下撇的嘴角甚至让人感到一丝忧伤。

  1901年至1905年期间,卡纳克神庙出土了7尊雕刻风格和身体特征相仿的雕像,其中两尊刻有阿蒙涅姆赫特三世的王名,因此这批雕像被认定都属于这位国王。

  颜海英介绍,阿蒙涅姆赫特三世统治埃及长达45年,其间与其父辛努塞尔特三世共治20年,埃及在他们的统治下进入中王国的“黄金时代”。“这尊石像被刻画成一个表情严肃、略带忧伤的中年人,是为凸显其在治国理政上的殚精竭虑,是典型的中王国国王雕像风格。”

  而另一侧则是哈特谢普苏特跪像,这位传奇女王被颜海英形象地称为“埃及武则天”,与她对立而坐的,则是其继子图特摩斯三世坐像。哈特谢普苏特在图特摩斯三世统治初期摄政,而后以上下埃及之王的身份统治埃及,带来20余年的和平与繁荣。但古埃及的王位与中国一样由父子相继,掌权过程中哈特谢普苏特的雕像由传统女性形象逐渐变为男性。图特摩斯三世在女王去世后统治埃及,并在执政后期系统性抹除女王的痕迹。

  如何辨认这些看起来相似的雕像究竟属于哪位法老?现场大名鼎鼎的拉美西斯二世像给出答案:其肩部铭刻的文字正是其名字,而一些国王甚至有5个名字。而展厅正中一尊坐像,脚边两侧同样刻有拉美西斯二世的名字,却是一尊“被拉美西斯二世挪用的神像”。“拉美西斯二世在世时通过许多方式将自己神化。”据介绍,拉美西斯二世不仅下令制造了许多雕像以彰显其权力和威严,并挪用大量中王国和新王国早期的国王与神雕像,以增强自己和先王、诸神之间的联系。展厅这尊雕像最初是一位神,但其特征被覆盖,难以认定原始身份。

  中国视角讲述埃及历史

  “中国元素”如影随形。在展厅入口处,古埃及陶器上的几何形纹路与马家窑陶器的纹饰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两个文明很多地方是可以互证的”。

  展厅中,一件雕塑记录了古埃及人对学习的重视:一名书吏盘腿而坐,在膝盖上打开书卷。“书吏是古埃及的基层官员,他们没有身份阶层门槛,只要通过学习。”颜海英介绍,古埃及与中国一样强调“惟有读书高”,但相比中国重视文史政论,古埃及更看重数学、天文和地理等自然知识。

  书吏两侧,还有着多见于古埃及文人的“方雕”:头部细致描摹,身体却被简化成一个方形,人仿佛蹲坐在地,而方形上则刻满文字记录人物的故事。其中一件森奈穆特与公主拉芙尔拉像方雕还包含着一段“八卦”:森奈穆特被一些研究者认为是女王哈特谢普苏特的情人,还担任了哈特谢普苏特独生女拉芙尔拉的家庭教师,这位幼年夭折的公主曾被女王当作继承人培养。目前发现的森奈穆特雕像中,有8件怀抱公主的形象。

  就在这组雕像对面,陈列着清末大臣端方收集的一系列古埃及石碑拓片。1905年前后,端方出洋考察后回北京,路过红海时采购了大量带有古埃及文字的石碑,本身也是金石学家的他做了不少拓片,甚至还用埃及风格画画刻字。“当时古埃及文物允许交易,欧美的人挑的大多是雕塑,端方选择的却是带文字的石碑,包括不同时期、不同字体。”在颜海英看来,这一选择体现了东西方学者对古埃及不同的研究思路。“当时端方赠送给别人的拓片里,还会题写‘五千年文明古国’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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